江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汤健:在花炮厂区种出诗意与丹青
当万载金祥花炮制造有限公司的第一缕晨光,还裹着晨雾贴在仓库的铁皮屋顶上时,江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汤健的狼毫笔,已经在食堂的宣纸上 “炸开” 了第一簇 “烟花”。
那是幅即兴创作的《银河倒挂图》。前一夜试放的花炮还在他脑海里闪着光,此刻墨汁从笔尖坠下,先是泼出一道奔涌的墨瀑,手腕轻轻一转,墨色便漫成了烟花绽放时的云雾。檐角的露水顺着木梁滴下来,在宣纸边缘洇出细细的水纹,汤健却浑然不觉 —— 他的眼睛盯着画中山尖的留白,那是花炮升空到顶点时,最让人屏息的半秒停顿。
“要的就是这份‘悬而不落’的劲儿。” 他忽然抬头,鼻尖沾着的墨渍像颗小小的黑痣,说话时眼里的光,比昨夜的烟花还要亮。指尖蘸了点淡赭石,在云雾里勾出几株松树,松针细得能透进光,却带着一股子韧劲。画板旁搁着半截凉透的馒头,是凌晨四点从家里揣来的,此刻被阳光镀上金边,和砚台里泛着的墨光凑在一起,倒像幅自带烟火气的小画。
厂区里的每一处角落,几乎都藏着汤健的 “创作密码”。车间转角的小木斗,被他当成了移动的画案。前几天下暴雨,木斗积了水,映着天上的流云,他蹲在地上就画了幅《听雨图》。墨竹的根须浸在 “水” 里,竹叶却朝着天光舒展,路过的工人都说,看着画就像听见了雨打竹子的脆响。后来有工人搬原料时撞掉了木斗,他捡起来拍了拍灰,反倒在缺口处添了只衔泥的燕子:“你看,磕着碰着了,倒生出新意思来。”
仓库里堆着的旧木箱,更是他的 “宝贝”。最底下那只褪色的木箱上,石兰从裂缝里钻出来,花瓣上还留着他指腹的温度 —— 那是去年冬夜停电时画的,应急灯的光昏昏黄黄,他的指尖冻得发红,墨汁都快凝住了,却一笔一笔把石兰画得鲜活。如今木箱上多了行小字:“与箱同岁,共守流年”,字迹被岁月磨得软了些,却像句说给厂区的悄悄话。

等到暮色把厂区染成暖黄色,汤健总爱往工人休息的长凳边凑。长凳的扶手被无数双手摸得发亮,他就在这木头上画秋菊。笔尖扫过,金黄的花瓣像被风吹得晃悠悠,他还特意在一朵半开的菊花旁点了滴朱砂,“就当是晨露落在上面”。工人师傅们歇脚时,看着木头上的花,疲惫好像都轻了些。夕阳从仓库的窗子里斜进来,把他的影子投在长凳上,和那些菊花叠在一起,分不清哪是画,哪是人。
夜深了,厂区里只剩汤健的画室还亮着灯。砚台里的墨被磨得稠稠的,宣纸上的山水正慢慢 “活” 过来。忽然,他停了笔 —— 远处的夜空闪了一下,是隔壁厂区在试放新花炮。那点光虽短,却让他笑了起来,提笔在画的留白处添了枚小月亮。月光下,仿佛有无数烟花正从山峦间钻出来,悄悄绽放在纸上。
鲜少有人知道,这位把厂区画成 “画廊” 的江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,笔下还藏着另一片天地。汤健的诗歌和散文,就像他的画一样,满是烟火气与诗意。他写花炮升空时的 “一瞬璀璨”,也写仓库木箱里的 “岁月痕迹”,文字里藏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,也藏着一个艺术家对生活最细腻的感知。在他眼里,厂区的每一处烟火,都是可以入画、入诗的好风景。
(消费日报广西记者站 陈明)
